吳d之死,使樓、郭浩、胡世將等人的權力得以提高。在陜西,簽書樞密院事樓以朝廷特使的身份立即承制以楊政為熙河經略使,吳U為秦鳳經略使,郭浩為~延經略使。其中,郭浩地位尤為特殊,以樞密院都統制的身份擔任“同節制陜西軍馬”(1)的要職。
吳U當時受命節制行營右護軍,指揮這支御前大軍,在隸屬關系上仍屬四川宣撫司節制。樓為了加強在陜西的軍事力量,決定“盡移川口諸軍于陜西”(2),并專門為此召開了一次軍事會議。
在軍事會議上,吳U堅決反樓的這項移兵陜西的計劃,說:“金虜反復無常,難以相信,只怕出現其它難以預料的變化。現在我們移兵陜西。蜀口就空虛了。金虜如果從南山(秦嶺)直搗四川,截斷我陜西軍隊的退路,那我軍就不戰自屈了。我們還是應該依山守險,控制金虜的要害,等金虜方面精疲力竭時,才能逐步進占陜西。”(3)但樓堅持己見,幾經爭論,最后才作出了一些讓步,放棄了“盡移川口諸軍于陜西”的原定計劃,決定抽調四川宣撫司四萬兵馬前往陜西,屯駐熙州、秦州;分出六******馬隸屬郭浩指揮;留下行營右護軍的兩萬精兵,屯駐在興元府以及興州、洋州。
但其后在具體實施上,情況又有變化。據《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32記載,被抽調入陜的行營右護軍在進入陜西后,實際屯駐的情況是“詡衛大夫、和州防御使、熙河路兵馬都鈐轄、行營右護軍右都統制軍馬李師顏兼知鞏州,兼管內沿邊安撫司公事”;“行營右護軍統領樊彥知洮州,賀景仁知州,向洌知~州”,“行營右護軍后部統制軍馬李永琪知鳳翔府,秦風路兵馬鈐轄孫注知成州”;整個右護軍被分得七零八落。因此,馮時行在寫給岳飛的信中發牢騷說:“川口屯戍非復前數年之比。自吳候不幸之后,分屯略盡。”(3)
秦州是吳U的防區。吳U出于謹慎,不愿過分分散兵力,只派出了三隊親兵前去秦州駐防,而把防御重點放在階州一帶。
在全力接收陜西的同時,南宋朝廷還不斷提高四川安撫制置使胡世將的權力――吳d死后,宋廷立即任命胡世將兼“權主管四川宣撫司”(4),接管了吳d留下的權力;三個月后,宋廷又加封胡世將為寶文閣學士、川陜宣撫副使,規定川陜“諸路并聽節制”,把川陜地區的軍政大權全部交付給了胡世將。
馮時行曾在寫給岳飛的信中對胡世將評價說:“胡宣撫雖致命許國,然軍旅之事素非聽習。”(5)換言之,胡世將不是一位合格的宣撫使。
胡世將也深知自己的不足。在接到川陜宣撫副使的任命后,他立即從成都趕往河池,召見吳U、楊政等諸位將領。為了折服吳U、楊政等人,他故意向諸將問道:“世將不能騎馬,不能射弓,不知敵情,不諳邊事。凡此數事,皆出諸公之下。朝廷所以遣世將來者,諸公知之乎?”諸將都說不知道,但愿意聽宣撫講一講。于是,胡世將趁機將“鑒五代之弊”,“自國家受命,將無專征,必有文臣臨之”的所謂以文制武的“家法”宣講了一通,并誠懇地說:“自凡今以往,應軍中事務并不敢如吳宣撫之規。有世將所未達者,亦當奉聞”。他要求吳U、楊政等人“各攄誠心,致勿相疑,邊機一切,事有益國家者,惟盡心力而為之”,并說自己要做到“信而不疑,賞罰確當”,為各位立功將領向朝廷匯報戰功(6)。胡世將的這番話含蓄地表達了他這個不熟悉軍旅之事的宣撫使今后將全力倚重行營右護軍。吳U、楊政等人都心悅誠服,表示愿聽胡世將指揮。
這時,從北方傳來了驚人的消息。
七月,金熙宗利用宗翰一派的完顏希尹與宗干勢力,殺掉權臣宗磐、宗雋,平定了宗磐、宗雋集團的謀反。八月,撻懶、翼王鶻懶反活離胡士、撻懶子斡帶、烏達補等謀反被殺。自此,金國的政治、軍事大權為太師宗干、都元帥宗弼所掌握。宗弼大權在握,決意撕毀宋金和約,收回河南、陜西之地。宗干等人也認為:“構(即高宗趙構)蒙再造之恩,不思報德,妄自鴟張,祈求無厭。今若不取,后恐難圖。”(8)于是,宋金關系又變得緊張起來。
公元1140年(宋高宗紹興十年,金熙宗天眷二年,夏仁宗大慶元年)正月,胡世將根據情報分析,認為盡管金國內部不穩定,目前還不能即動干戈,但朝廷也應該盡早做好應變的準備。他將自己的意見向宋廷做了報告,說:
今鳳翔見屯軍馬,據南山之險,萬一有警,吳U可以當之。若與U相拒,分兵涇原,直犯秦隴,則我軍斷絕。涇原雖有舊軍馬,陷偽以來,多失訓練,器甲不足,偽將皆無相(拒)敵之意,萬一有警,只是投拜。今永興、涇原、環慶三帥皆以入覲,必須自請,宜以此時更選帥臣,機不可失。至于逐路兵將官,多是從偽之人,固不可盡易,其近上統兵官,望從朝廷更加選擇。(9)
胡世將還請求宋廷給予自己以“隨宜措置”的權力,以應付突發事變。
二月,胡世將又再次上書,指出形勢危急,批駁了所謂“和議已成便可無事”、以及“六路勁兵皆為我有”的輕敵觀點,要求宋廷盡快賦予自己“隨宜措置”的權力。
三月,宋廷也感到戰爭迫在眉睫,于是下令“川陜宣撫司軍事不及待報者,聽隨宜措置”(10)。川陜宣撫司隨即命令郭浩移知永興軍、楊政移知興元府、范綜移知慶陽府、田晟移知渭州、孫渥移知熙州、王彥權主管延安府,并嚴令諸將迅速到任,做好應戰準備。
五月,宗弼指揮金軍分四道南征,“命聶黎孛堇出山東,撒離曷侵陜右,李成侵河南,兀術自將精兵十余萬,與孔彥舟、酈瓊、趙榮抵汴”(11)。宋軍兵力分散,難以抵御,紛紛望風而逃。
胡世將在河池聞報,大驚。這時,右護軍進駐陜西各地的約有五******,而蜀口一帶卻只有三******左右;而郭浩、范綜、田晟。孫渥、王彥諸人還沒有到陜西上任。陜西形勢極端危險。楊政尚在鞏州,郭浩尚在~延,范綜尚在金州,而孫渥、吳U尚在河池。
胡世將急忙召集諸將到河池,商議出師。孫渥首先發表意見:“河池地平無險阻,敵騎已迫鳳翔,拒大散關疾趨,一二日可至帳下。頃,吳公宣撫偶閱兵至河池,幾為敵擒。其事不遠,愿公此去治兵仙人原。原雖去河池才五六十里,而殺金坪家計寨天險足恃。元戎身處危地而欲號令將帥,使用命赴敵,渥不識也!”
聽完孫渥的發言,吳U怒不可遏,大聲反駁說:“和尚原、殺金坪之戰,乃U兄弟出萬死破敵陣、時承宣在何許?今出此懦語沮軍,可斬也!右護軍強半隔限在陜西,未易呼集。敵來,日夜思戰。今聞宣撫舍河池去保山寨,失戰士心。U請以百口保破敵!”
胡世將很受感動,指著大帳發誓:“世將誓死于此矣!”宣撫司另一位官員韓詔與其它官員也都贊成吳U意見,說:“渥實失言,不宜居帳下。”于是,胡世將先派田晟速回涇原,阻擊金軍,以掩護陜西右護軍撤回四川;接著又調兵遣將,在寶雞、鳳翔一線阻擊金軍。
孫渥被命令回熙河赴任。他感到害怕,汗濕衣衫。當他單騎上道之時,對胡世將的一位親信說道;“渥為公忠謀、乃反得罪。吳家小帥勇而銳,未見其勝之道也。他日,無忘渥言。”(12)
孫渥的斷言是否正確呢?這只有“吳家小帥”用實際行動才能做出回答。
呂這時,金軍已占領了鳳翔。吳U在寶雞派統制姚仲率劉海、曹清、宇文順、楊晟、賈卞、范興國等偏裨軍校進占石壁寨(在寶雞東)。
吳U、楊政又遵從胡世將的意見,以吳U等人的名義給撒離喝下了戰書。其略云:
U等聞之,師出無名,古之所戒。大金皇帝與本朝和好,復歸河南之地,朝廷戒飭諸路:安靜邊界,不得生事,丁寧惻怛,無所不至。諸路遵稟朝廷約束,不敢毫發有違。今監軍忽舉偏師,侵暴疆場,入神共憤,莫知其故。U等身任將帥,義當竭誠報國,保捍生靈。已集大軍,約日與監軍一戰!兵法:敵加于己,不得已應之,謂之應兵。應者勝。U等不為無辭(13) 。
金軍雖破鳳翔,占領了這個戰略要地,但受到吳U的牽制,難以向南、向西進軍。撒離喝心中焦急,親自登上西原,觀望宋軍陣勢。吳U當時駐軍大蟲嶺,“陣次有法,步騎相參,氣象雄壯”,撤離喝不禁嘆道:“善戰者立于不敗之地,此難與爭!”(14)于是改變計劃,引軍向北,進攻涇原。
此時,郭浩統率屯駐~延的右護軍,駐軍于州三水縣(今陜西旬邑北),距離遙遠,因此涇原經略使田晟便立即派統制官曲汲、秦弼向南進據青溪嶺,阻擊金軍北進。胡世將知道郭浩缺乏指揮集團作戰的能力,素來瞧不起他,甚至偏激地認為郭浩“素非臨行陣之人,難以責成”,所以便命令吳U、楊政派兵應援。
吳U、楊政分遣姚仲、向起、樊彥、鄭師正等將分道出兵,與金軍戰于蒿谷、吳頭、麻務之問。金軍屢敗受挫,難以北進。撒離喝于是留五位千戶率兵守風翔,自己親自率軍進攻青溪嶺。曲汲、秦弼不能重演當年吳d在這里的勝利,力不能支,只得丟棄青溪嶺而退逃。幸好這時權主管~延經略司公事王彥所部已占據了青溪嶺的第二線陣地。
在這一期間,郭浩也于
六月末,~延、環慶的宋軍已全部集中到涇州(今甘肅涇川)一帶,準備由此南撤回蜀口。金廷此時又從河南抽調步兵入陜,與撒離喝會軍。由于當時已進盛夏,大雨滂淪,雙方都感到行動不便。但撒離喝聽說九萬宋兵集結于涇州的消息后,便留下步兵和部分騎兵駐守鳳翔一線,自己親率鳳翔金軍精銳繞道州,向涇州進攻。胡世將得報,擔心田晟難以抵御,急令吳U留守渭河南岸,而抽調楊政所部前往涇州一帶應援。
閏
田晟召集部將緊急會商,“欲潛師而還,留稗將以捍”。楊從義自告奮勇,慷慨請命:“我輩蒙國厚恩,今日當以死戰,奈何移責他人?愿留本部兵以拒之!”于是,楊從義率部死戰,而田晟率“數萬之眾”下回山。向渭州退卻。撒離喝根據情況變化,即刻命令金將拔離速將輕騎緊追。在渭州。田晟被金軍追及,大敗。這時,楊政派出的援軍在統制樊彥、王喜的率領下也趕到了。然而,面臨著潮水一般的宋軍潰兵,他們也無能為力了。
徑州――渭州之戰,宋軍雖敗,但田晟、楊從義等將畢竟帶回了為數不少的人馬;金軍雖勝,但傷亡較重,無力再進攻蜀口,只得退回鳳翔。而宋軍方面,由于渭河南岸運輸困難,糧食垂盡,大軍也只好撤回四川。
宋軍完成艱難的陜西撤退后,川陜宣撫司隨即根據宋高宗“今日事勢,以力保關隘為先”的詔令,分遣吳U守秦州,以遏熙秦之沖;分遣楊政在寶雞,遏制永興軍和鳳翔之沖;分遣王俊守T(今陜西周至),以牽制敵勢;分遣楊從義守和尚原,以捍蔽蜀口;胡世將則從河池遷到仙人原,以防不測,保險自固;其后,又以范綜守綿州,郭浩守金州。
胡世將上奏宋廷,要求褒獎吳U、楊政。并指責郭浩無能。但宋廷以為三將地位相當,應當一視同仁,故下令將三人同時由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升為侍衛親軍步軍都虞侯,由承宣使升為節度使,吳U為鎮西軍節度使,楊政為武當軍節度使,郭浩為奉國軍節度使。使三人從此成為名符其實的“蜀中三大將”(17)。
在這三入中,吳U,楊政聲譽高于郭浩,而論指揮能力,楊政又比吳U略高一籌,只是因為吳d的關系,吳U聲譽才蓋過楊政。
楊政是一位作風檢樸的將領。《三朝北盟會編》卷167載:
楊政,字直夫,懷德軍人。起身寒微,貌甚陋,時人號為“楊克毯”。初為統制官下虞侯。每統制飲宴,政不吃其余食,眾虞侯勸之曰:“此物極好,何不食之?”政曰:“我所請者倉米方為極好,食之可常而有味,安用此為!此非當食之物,且不可為常。”識者器重之。既貴,得其故妻,相待如初,公論稱美。
這位勤務兵出身的大將以身許國,長期承受著“忠孝不能全”的痛苦。富平之戰后,家人遠隔在陜西金境;這次陜西撤退,他的家人同其它軍人家屬一起來到四川;然而破鏡重圓之際,他的老母卻又突然故去;大敵在前,他也不能為老母守喪,只得戴孝軍中。鳳翔之戰后,楊政鎮守寶雞,撒離喝頗覺不安,于是他派遣刺客,詐稱降卒,欲趁機行刺。結果,楊政覺察其奸,將刺客抓獲處死。
使用刺客原本是無能的表現。然而,撒離喝所為也是出于迫不得己。統觀1140年宋金戰局,金軍雖重占河南、陜西之地,但卻屢遭慘敗:在順昌為劉W所敗,在鳳翔為吳U所敗,在京西為岳飛所敗,在淮東為韓世忠所敗。如果不是宋高宗、秦檜之流求和心切,詔令岳飛等人班師,那宋軍是極有可能收復河南等地的。在川陜戰場,金軍雖得陜西,但仍有相當的城池堡寨還由宋軍所堅守;屯駐蜀口的宋軍,兵力強勁,并前后招到原陜西偽軍萬余人,人數比金軍為多(當時陜西金軍約有五******左右),而且據有地利,進可攻,退可守。
1140年七月后,宋軍部署既定,遂向陜西金軍挑戰,發起主動進攻,襲擾金軍。首先,川陜宣撫司命令堅守丹州(治今陜西宜川)的宋軍在知丹州傅師禹的指
揮下,發兵******,使用百艘木船裝載柴草膏油從丹州順流而下,到達河中府,焚毀了金人在黃河上修建的浮橋。接著,又派兵******,由褒斜道出潼關,占據陜州、華州一帶,以斷絕金軍交通。為了阻斷金軍長安與風翔的聯系,川陜宣撫司又派王俊率兵四千攻取了興平、醴泉(在今陜西禮泉東)二縣,并進占了武功。
王俊軍的進攻剛停,楊政軍又向金軍發起了進攻。
二十三日,楊政派遣統制邵俊、統領王喜領兵深入,在F陽(今陜西千陽)牧羊嶺與金軍遭遇。結果,金軍被宋軍擊敗。
與此同時,九月六日夜,楊政派楊從義襲擊駐扎在鳳翔府城南蒲阪河的金軍。楊從義指揮所部人馬,與三千金軍在夜色中血戰十余陣,殺敗金兵。并乘勝劫破金軍三座營寨,將其樓櫓鹿角放火燒毀,奪到戰馬五百余匹、衣甲器械無數。黎明時分,楊從義又與前來救援的金軍交戰。戰斗到天明,將金軍殺敗,追趕十余里方收軍回營。十一月,楊從義又在寶雞大敗金軍。
在此期間,宋軍還在會州、慶陽府、華州、商州、陜州等地積極作戰,打擊金軍。其中,陜州作戰規模較大。據知陜州、兼節制陜西諸路軍馬統制吳琦的戰報記載:
遣統制官侯信統押忠義水軍并諸項官兵,前去河南經營賊寨。
吳琦所部,估計應是川陜宣撫司由褒斜道遣發的萬余人馬。他們控制陜州(治今河南三門峽市),對金軍威脅很大。
此后,川陜戰場上宋軍兩軍仍不時交兵相斗,但規模卻不算很大。從1140年五月,到1141年六月的一年間,據川陜宣撫司統計報告稱:
據前后探報計算,(金軍)元帶河甲軍、從軍約五******。自去年五月至今,諸將獲捷大小五十次,殺傷及招收敵軍約三******(21)。
由此可見,金軍在川陜戰場的損失之慘重。在這種情況下,宋軍完全有能力反攻陜西,收復失地。但是,宋廷卻不許川陜宣撫司大舉進軍。1140年十一月,川陜宣撫副使胡世將曾經上奏朝廷,說:“已遣兵解慶陽之圍。乞詔湖北京西宣撫使岳飛出兵牽制。”但宋高宗卻下詔說;“此未易輕議。凡事有緩急先后,必思而后動,乃可以成功也。”(22)以持重為由,駁回胡世將的請求,以致這次軍事行動陷于失敗。
當然,在此期間,宋軍在陜戰場也曾遭到大敗。由于宋方有關記載揚勝諱敗,而金方又缺乏有關記載,故我們今天難以窺視其全貌。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即鎮守秦州的吳U丟失了秦州。由此可見,在襲擾陜西的軍事行動中,吳U表現是令人失望的。
公元1141年(宋高宗紹興十一年,金熙宗皇統元年)春,進入淮西的金軍在拓皋(今安徽巢縣西北)與宋將楊沂中、劉W、王德等部交戰,被打得大敗,被迫引軍北退。在北退途中,金軍順勢攻占了濠州(治今安徽鳳陽)。宋將楊沂中、王德、韓世忠等軍追擊,在濠州遭到金軍反擊,失利而退。濠州之戰后,宋軍退回江南,金軍也撤回了淮北。
入夏后,宋金戰火又從江淮轉移到川陜。七月,楊政與金軍在寶雞、魚龍川、石壁寨等地激烈角斗。金軍盡管頗有傷亡,金將珍珠孛堇也被宋軍生擒,但最終將宋軍逐出了寶雞,并乘勝推進至和尚原。宋軍守衛和尚原的是楊從義部隊。在“敵眾益盛,士有懼色”的情況下,楊從義喝令:“當各奮壯心,以氣吞之。聞鼓畢,人敢后者,斬!”率軍占據有利地形,殊死力戰,擊退金軍,穩定了戰局(23)。
在此期間,吳U接受失敗教訓,在河池訓練部隊。四川宋軍善守不善攻,擅長山地作戰而拙于平原作戰,而秦州一帶地區,地勢較為平衍,十分有利于金軍發揮騎兵的威力。進攻秦隴,轉守為攻,如不改變作戰方式,要想獲勝,無異白日作夢。吳U潛心研究新戰術,利用宋軍步兵為主,弓矢為強的特點,創立了一種新的戰陣:
每戰,以長槍手居前,坐不得起,;次最強弓,次強弓,跪膝以俟;次神臂弓。約賊相博至百步內,則神臂弓先發;七十步,強弓并發;次陣如之。凡陣以拒馬為限,鐵鉤相連;俟其傷,則更替之。遇更替,則以鼓為之節,騎出兩翼,以蔽于前,陣戰而騎兵退,謂之迭陣。
吳U命部隊操演新戰陣時,一些將領感到不可理解,認為這種戰陣的運用會導致軍隊遭到全殲。吳U對此解釋說:“古之束伍令也。軍法有之,諸軍不識爾!得車戰余意,無過于此。戰士心定則能持滿,敵雖銳,不能當也。房g知車戰之利,可用于平原曠野之間,而不得車戰之法,其敗固宜。敵騎長于奔沖,不爾,無有能抗之者!”(24)
八月,胡世將帶著喪母的悲痛,召集右護軍都統制吳U、川陜宣撫司都統制楊政、樞密院都統制郭浩在仙人原舉行高級軍事會議,布置進攻秦隴的軍事行動。會議上,吳U請領三萬精兵,收復秦隴,并發誓說若不能取勝,誓以必死。胡世將撥給吳U二萬八******,基本上滿足了他的要求,并命令楊政兵出和尚原,郭浩兵出商州,以牽制鳳翔、長安的金軍,配合吳U的進攻。
這是宋軍在川陜戰場上******次向秦隴地區發起的進攻。為了打響這******炮,胡世將已做了大量的策反工作,使降金宋將慕容洧、秦弼等人默許了宋方要求,按兵不動。而金軍主力則屯于秦州、鳳翔兩地,兵力盡管集中,但作為防守卻不能保持防線。
九月,宋軍的進攻開始了。吳U引兵直指秦州,楊政則引兵直插隴州,徑趨吳山,將風翔和秦州的交通隔斷,與風翔金帥撒離喝對壘,使其不能增援秦州。
秦州一帶是三國時期諸葛亮六出祁山,與曹魏交兵的主要戰場,為了防范宋軍的進攻,金軍在這里屯積了數萬軍隊(25)。金秦州安撫使武誼統率陜西五路漢軍守秦州,金將罕札(亦作胡盞、和卓)、希卜蘇(亦作習不祝)統率金軍屯駐在秦州附近的丁劉圈,兩相呼應,以為犄角之勢。
剡家灣在渭水北岸,灣口有一座高原,名叫劉家圈。灣后筑有臘家城,灣內地勢比較平坦,適合兩軍較大規模的布陣交戰。罕札和希卜蘇合軍,登上劉家圈據險自固。罕札善戰,希卜蘇善謀,兩人相得益彰,且劉家圈前臨峻嶺,后控臘家城,進退有據,因此二位金將不禁有些大意起來,認為宋軍必不敢輕犯此地。
其時,楊政已克隴州,并肅清了隴州一帶的金軍營壘;郭浩已克華州,并率部進入陜州作戰;熙河方面,宋軍也開始了牽制性作戰;罕札和希卜蘇實際上已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二十一日夜,吳U派姚仲及~延經略使兼知成州王彥率所部銜枚取間道登山,約定與金軍對柵后發火為號;又派張干廉等將率部從小路插到劉家圈與臘家城之間,截斷金軍退路。吳U再三叮囑張士廉;“敵根本在彼,若敗,必趨入城。汝等截門,勿縱一騎入!”
姚仲、王彥率軍悄悄登上劉家圈原頂,在離金寨一二里的地方,選擇地形,列好營柵,讓士兵休息吃干糧。黎明時分,天色陰沉。下起大霧,宋軍在霧色中燃放大火,發出信號。金軍倉皇失措,匆匆組織隊伍,想逐走原上宋至,然而宋軍已列好陣勢,難以撼動了。罕札感到大勢已去,用馬撾敲蹬,痛心不已:“吾事敗矣!”金軍士氣低落,不禁令宋軍士氣大振。
吳U判斷:金將希卜蘇足智多謀,認為宋軍利在速戰,必不肯輕易離開營寨;而罕札卻可能恃其百戰百勝的威名,與希卜蘇之發生異議;因此可以將罕札引出營寨決戰。
吳U派出前鋒,仰攻金寨。罕札果然接捺不住,勒兵出戰。宋軍乘機急攻。姚仲、王彥在原上牽制金軍,吳U則指揮原下宋軍蜂擁而上,在山坡上大戰罕札。
雙方列開陣勢,更休迭戰,激烈搏殺。金軍居高臨下,占據優勢,擊破宋軍兩陣,逼到宋軍第三陣前。戰斗明顯對宋軍不利。一員宋將勸說吳U:“敵居高臨下,我戰地不利,宜少就平曠,以致其師,宜可勝。”吳U大怒,叱責道:“如此,則我走敵逐,(敵)勝矣。敵已潰,毋自怯!”,于是,吳U身披輕裘,駐馬陣前,麾軍急戰。受到吳U臨危不懼的鼓舞,宋軍將士殊死沖殺,扭轉了戰局。
宋軍騎將楊萬膂力過人,在陣中生擒一金軍千戶。他將千戶挾在脅下,勒馬出陣,跑到吳U馬前夸勇。吳U見狀大喝:“楊萬可斬也!正方鏖戰,豈可得一敗將而便回乎?”楊萬聽了,也意識到錯誤,急忙將金軍千戶往地上一扔,打馬入陣,投入戰斗。
金軍在宋軍上下夾攻之下,終于支撐不住,潰散而逃。萬余名原降金宋兵放下武器投降。吳U將他們悉數釋放,來去聽其自便。宋軍騎兵尾追金軍,斬首六百三十,生擒七百。加上在劉家圈戰場俘虜的,金軍戰俘多達數千名。
美中不足的是張士廉違反命令,行動盡緩,沒有及時攔截住臘家城的金軍殘部。罕札、希卜蘇逃入臘家城后,率殘兵死守。吳U揮師急進,包圍了臘家城。
罕札派人突圍,命金涇原經略使秦弼發兵策應,但秦弼遵守與胡世將的約定,按兵不動,使臘家城斷絕了外援。吳U指揮宋軍猛烈攻城,臘家城旦夕可破。就在這時,南宋朝廷為了順利達到與金王朝講和的目的,直接利用驛傳,將“勒兵歸戊”的金字牌徑直發給吳U,令他立即撤兵班師。吳U不敢違抗朝命,只得于
宋廷的金字牌,確實惹惱了胡世將。他無處泄憤,只好將怒氣發泄到戰俘身上。他派人挑選出三千名戰俘,押解上船,送往臨安,獻俘行在。剩下的戰俘,他命利州路轉運判官郭游卿負責處理。郭游卿稟承胡世將意思,以聲音相貌從俘虜中驗出四百五十名女真人,即日斬首于嘉陵江邊,將其尸體用土石壘埋,筑成一座“京觀”,以顯示這次戰功;其余俘虜則被全部涅面后,送往邊界放還。
吳U所部班師后,楊政軍、郭浩所部的邵隆軍仍與金軍繼續交戰。楊政軍于十月在寶雞大敗金軍,生擒金軍萬戶通檢孛堇。邵隆軍則干九月底收復虢州后,又于十月攻克陜州。其后,由于宋金第二次紹興和約簽定,雙方罷兵休戰,川陜戰事方又恢復平靜(26)。
吳U的剡家灣之捷,胡世將給予了高度評價。十一月,他將剡家灣之戰的經過畫成圖,上奏宋廷,并上言說:
臣詢究眾論,皆謂U之此戰,比和尚原、殺金平,論以主客之勢、險易之形,功力數倍。據捉到蕃人供,金國中稱U,有勇似其兄之語。臣猥以書生,誤膺重寄。不習弓馬,不諳形陣,上賴朝廷指授,U等為國宣力,川陜用兵以來,未有如此之勝。臣不敢緘默,伏望圣慈察U智勇冠軍,優與遷擢、以為盡忠許國之勸。(27)
然而,宋廷為了保持“蜀中三大將”的平衡態勢,除了下詔褒獎外,并未對吳U“優與遷擢”,只是將姚仲升為華州觀察使、王彥升為虢州觀察使,另一名有功將領向起則被升為邵州防御使。
1141年十一月,宋高宗夢寢以求、不惜屈身對金稱臣所換得的宋金第二次紹興和約終于大體上確定下來。宋金訂立盟書,“約以淮水中流畫疆”,規定南宋方面割讓唐、鄧二州給金方,每年送“歲幣”銀二十五萬兩、絹二十五萬匹給金,雙方“休兵息民,各守境土”。由于雙方此時尚未具體商定陜西界,所以宋高宗還特意下詔,命令川陜宣撫司不得出兵生事,招納叛亡,并免去了川陜宣撫司便宜行事的權力。隨后,宋廷又任命鄭剛中為川陜宣諭使,充任陜西分劃地界使(28),全權負責陜西疆界劃分事務。
1142年(宋高宗紹興十二年,金熙宗皇統二年)二月,宋金雙方代表在鳳翔百花村置酒會面,開始著手分劃陜西疆界。但是,由于金方非要和尚原不可,而川陜宣撫副使胡世將又堅持不與,因此雙方分劃疆界的談判陷入疆局。
三月,胡世將頭上突然長出惡瘡,并迅速感染,不久便病死仙人關。臨死前,胡世將把川陜宣撫司政務托附給鄭剛中,讓他代行職權。五月,宋廷正式任命鄭剛中“充端明殿學士、川陜宣撫副使”,并征召吳U入朝覲見。
六月初,吳U抵達臨安。
然而,這“適中”的賞法說好說,但具體落實則很難。
秦檜、吳U等人在都堂“面定”的結果,令吳U怏怏不樂。宋廷發表了如下任命和獎賞――
鎮西軍節度使、侍衛親軍步軍都虞候、秦鳳路經略使、知奏什、兼行營右護軍都統制、同節制陜西諸路軍馬吳U(拜)校檢少師,改充階秦岷風四州經略使,仍以漢中田五十頃賜之(30)。
然而,在宋代“第二次收兵權”的政治氣候下,吳U也深知“檢校少師”這個榮譽頭銜的份量:當時,南宋王朝的******代將帥如岳飛、吳d、韓世忠、張俊、劉光世等人,或病死,或誅死,或閑退,而在第二代將帥中,除楊沂中(宋高宗賜名存中)的榮銜為檢校少保、開府儀同三司,高于吳U外,其余都統制如田師中、王德等人尚未有檢校官榮銜。因此,他在臨安的表現始終給人以不驕不躁的印象。在分畫和尚原、方山原的問題上,他在圖上繪出其地理形勢,上奏朝廷,以供朝廷決策時參考;在輸送西兵的問題上,他主動向宋高宗提出在川陜招收衛兵輸送朝廷使用的建議;在個人問題上,他也適當地提出了長子吳援換授文資的要求。
當吳U行至半道時,川陜宣撫副使鄭剛中已迫于金方壓力,稟承宋廷命令,“割商、秦之半界金國,存上津、豐陽、天水三縣及隴西、成紀余地,棄和尚、方山二原,以大散關為界”(31),與金國劃疆而治。聞知這些經過百戰方才得到的戰略要地不是被刀劍,而是被朱筆畫給了金國,不知吳U心中有何種感慨?
吳U回到四川不久,便當頭挨了宣撫副使鄭剛中一悶棒。
鄭剛中是受秦檜推薦而得以升遷的。他治理四川有一定的建樹,然而為政獨斷專行,限制武將權力更是不遺余力。《宋史》卷370《鄭剛中傳》載有他壓制楊政一事:
宣撫司舊在綿、閬間,及胡世將代吳d,就居河池,饋詢不繼。剛中奏利州在潭毒關內,與興、洋諸關聲援相接,乞移司利州。自是省費百萬。剛中始至,即欲移屯一軍,大將楊政不從,呼政語之曰:“剛中雖書生.不畏死!”聲色俱厲,政即聽命。
鄭剛中壓服楊政后,對武將的壓制就更加嚴厲了。他擺出一副尊嚴的架子,要求吳U、楊政、郭浩三位都統入謁時必須先在庭中揖,然后才能登堂就座。吳U榮升了檢校少師,回川后自然就有了一種榮耀的心理,不愿降低身份,再行庭揖之禮,而要求按檢校少師的榮譽頭銜,用均等禮節與鄭剛中相見。然而,鄭剛中卻怒不可遏地喝道:“少師雖尊,猶都統制耳!倘變常禮,是廢軍容!”吳U沒有思想準備,被鄭剛中一喝,頓時懵了,只得倉皇聽命。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了“檢校少師”的榮銜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價值。
這時,川陜宣撫司根據宋廷命令,去掉了“陜”宇,改為四川宣撫司,并重新調整了兵力部署、分劃了防地。調整后的四川軍隊情況,《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46有詳細記載――
自休兵后,川陜宣撫司及右護軍分屯三邊與沿流十七郡(州郡名略)。
興州吳U所部僅五******,興元楊政所部僅二******,金州郭浩所部僅******。
惟興州屯兵最多,至二萬有奇,興元府、利州、魚關各萬,金州六千,洋、閬各五千皆有奇,西和、劍三千而贏,綿、階三千而弱,成州、大安至二千而贏,潼川千有奇,文、龍二郡與房州之竹山皆數百。
馬之籍萬三千計。興州境內為七千而弱,關外四州為三千而贏。此其大概也。
對于四川三大將,南宋朝廷特別注意。吳U從臨安回川后,宋廷于十月又命令楊政赴行在奏事。楊政回川后,宋高宗又征召郭浩入朝,對三大將都逐一進行了面試。
吳U、楊政、郭浩分別通過宋廷面試后,各歸本鎮。吳U以檢校少師、鎮西軍節度使、右護軍都統制、階成西和鳳州經略使屯興州,楊政以檢校少保、武當軍節度使、利州路經略安撫使、兼知興元府、宣撫司都統制屯興元。郭浩以檢校少保、奉國軍節度使、金房開達州經略安撫使、兼知金州、樞密院都統制屯金州。
公元1144年(宋高宗紹興十四年,金熙宗皇統四年,夏人慶元年)九月,根據四川宣撫副使鄭剛中的建議,宋高宗下詔將利州路分為利州東路和利州西路。利州東路轄興元府、利閬洋巴劍大安軍七郡,治興元府;利州西路轄興、階、成、西和、文、鳳、龍七州,治興州。楊政為利州東路安撫使,吳U為利州西路安撫使,郭浩也相應去掉“經略”二字,任金房開達州安撫使。原稗將如知成州王彥、知階州姚仲、知西和州程俊、知鳳州楊從義等人所領的各“沿邊安撫使”之職則全部撤銷,以統一軍政。
盡管宋金議和后,雙方關系日趨和善,但鄭剛中作為四川宣撫副使,在戰備方面還是較為留心的。《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46對四川當時的警備情況有較為詳細的記述:
而在四川三大將中,尤以吳U戰備觀念最強,居安思危,常備不懈,史稱:“時和議方堅,而U獨嚴備,日為敵至之虞,故西路兵為天下最。”宋高宗對此表示滿意。他曾對秦檜說;“川陜地遠,為將尤難。U統兵有法,肯為朝廷出死力,諸將所不及也。”(33)
在注意戰備的同時,吳U也積極推行軍屯,以減輕百姓負擔。當時,階、成、西和、天水、興、鳳、洋、利等九州府有許多逃移、荒閑、有主無力耕種的田土,吳U靈機一動,便命令部隊耕墾這些田土。最后,鄭剛中又根據吳U的措施,進一步完善了軍屯制度。故宋人稱九州軍墾“始于吳U,成于鄭剛中”,“至紹興十五年,逐州墾田共二千六百五十余頃,夏秋兩料納官細色計一十四萬一千四十九石,用充所屯將兵支遣,卻與民戶罷免和糴,并對兌成都府路對糴三分之一,為利可謂博矣”(34)。
就這樣,憑著自己的能力與努力,借著宋廷竭力消除而又消除不了的吳d遺威,吳U始終保持著雄居三大將之首的地位。在三大將中,吳U的“加官”最高,兵力最強,而楊政為人較為忠厚,舊日又曾是吳d裨將,與吳U“共佐其兄(吳)d守蜀,同心協力,義均手足”。因此,此時盡管鼎足而立,“分鎮蜀門”,“政雖貴亞于U,而執門下之禮益恭”(35)。郭浩雖然是老資格,且與吳氏有著夙怨,但其兵力卻最弱,也不能奈何吳U。
公元1145年(宋高宗紹興十五年,金熙宗皇統五年)十一月,郭浩病死。宋廷任命饒州刺史李耕知金州,節制屯駐右護軍軍馬。李耕資歷太淺,官品太低,不能擔任安撫使,所以“金房開達州安撫使”一職便告空缺。在這一期間,“蜀中三大將”實際變成了兩大將,即只有吳U與楊政了。
公元1147年(宋高宗紹興十七年,金熙宗皇統七年)七月,一向令吳U生畏的鄭剛中因得罪秦檜,被撤銷職務,征召赴行在。宋廷改命徽猷閣待制、知成都府李G權四川宣撫使,而將吳U的“右護軍都統制”之職改稱為“御前諸軍都統制”,并任命他兼知興州。第二年五月,宋廷下令撤銷四川宣撫司,以李G為四川安撫制置使。四川制置司設在成都道路遙遠,很難指導蜀口地區軍事。這一年,南宋王朝又進行了軍政改革,所有“行營右護軍都統制”、“宣撫司都統制”、“樞密院都統制”的名稱全部被予以撤銷,統一稱為“某州駐扎御前諸軍都統”(36)。四川制置司遠設成都、以吳U所部為先導的軍政改革、以及“兼知興州”的職務,無疑又進一步提高了吳U的實際權力。
公元1151年(宋高宗紹興二十一年,金海陵王天德二年)五月,宋廷頒布了吳U、楊政、田師中升任太尉的任命,宣布:“檢師少師、奉國軍節度使、御前諸軍都統制、知興州吳U,檢校少保、武當軍節度使、御前諸軍都統制、知興元府楊政,定江軍節度使、殿前都虞侯、鄂州駐扎御前諸軍都統制、提領營田田師中并為太尉。”太尉是宋代武將階官的******。吳U與楊政、田師中同時榮獲此銜,說明宋高宗對他們的信任。事實上也是如此。
同年十月,宋高宗下詔:“忠州團練使、知金州、節制屯駐御前軍馬李耕,令赴行在奏事。金州缺令,吳U選差權官具奏。”(37)不久,吳U便舉薦了他的心腹將領宜州觀察使、御前左部統制、知階州姚仲出任此職。次年二月,根據吳U的舉薦,宋廷任命姚仲為知金州、兼金房開達州安撫使、節制屯駐御前軍馬。從此,四川雖然恢復了一度中斷的“三大將”格局,但舊日的相對均衡態勢卻不復存在了。
公元1156年(宋高宗紹興二十六年,金海陵王正隆元年)三月,根據宋高宗“昨吳U、楊政、田師中并太尉,緣U元系檢校少師,官在政、師中之上,今來已及六年,理宜優別,可與轉一官”的詔令,宋廷降制,將吳U升為開府儀同三司(38)。開府儀同三司即為“使相”,乃文臣的******。吳U既為太尉,又為開府儀同三司,在官階上已達到文、武兩個系列的*********,而其實際職務僅為都統制,這是南宋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因此同年九月,宋廷又發表新的任命:“奉國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御前諸軍都統制、知興州吳U領御前諸軍都統制職事、判興州。”(39)以“領”、“判”來顯示吳U的特殊身份,即以高官暫時代行低職。
公元1157年(宋高宗紹興二十七年,金海陵王正隆二年)二月,興元大將楊政病死。姚仲、王彥這時已經先后被提升為承宣使、他們作為吳U的得力部將,極受宋廷看重,因此,他們二人便成了大將的當然人選。
清遠軍承宣使、知金州、節制屯駐御前軍馬姚仲為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御前諸軍都統制、利州東路安撫使、兼知興元府。
保寧軍承宣使、御前前部統制、知階州王彥為金房開達州安撫使、節制屯駐御前軍馬、兼知金州。
八月,宋廷又將姚仲提升為保寧軍節度使。大約在此前后,吳U與姚仲結為秦晉之好,以姻親關系,進一步加強了彼此的聯系(40)。
這時,吳d的長子吳拱也逐漸成長起來。吳d與其妻張氏共生有四女三男。吳d死時,吳拱為右武郎。四川宣撫司主管機宜文字,其弟吳扶、吳均為文官承奉郎,“以經史自娛”(41),不喜歡舞刀弄槍。1141年,吳拱任涇原路兵馬都監。其后,升翊衛郎,任階成西和鳳州兵馬鈐轄、充利州西路駐扎御前后部統制軍馬。1153年,宋高宗召吳拱入朝,授予他榮州刺史之銜。1155年以后,吳拱升榮州團練使,任階成西和鳳州兵馬都鈐轄、御前中軍統制、兼知成州(42)。
與四川三都統司軍人勢力的穩發展相比,四川制置司文官勢力便相形見絀了。從李G開始,到1158年的十年間,四川制置使便先后更換了六人次――李G(1148―1151)、曹筠(1151一1153)、蕭振(1153―1154)、符行中(1154―1155)、蕭振(1155一1157)、李文會(1157―1158)。這種不穩定的狀態,在一定程度上也促進了吳U勢力的發展。
1158年二月,宋高宗得知吳U的第五個兒子吳挺最為吳U鐘愛,便征召吳挺入朝,并發表任命:“忠訓郎、興州駐扎御前中軍******正將吳挺為右武郎、兩浙東路兵馬都監、兼御前抵應。”六月,吳挺又被授予“帶御器械”的榮譽頭銜。與此同時,吳拱也被授予“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的榮譽頭銜(43)。
公元1159年(宋高宗紹興二十九年,金海陵王正隆四年)二月,吳U晉升為少保。三月,宋廷任命吳拱為樞密副都承旨、潭州觀察使。六月,宋廷任命吳d的第三個兒子軍器監丞吳為直敷文閣、添差利州西路安撫司參議官,召吳拱入朝而同意了吳挺請求,讓他回返四川。返川之際,宋廷特任命吳挺為利州路兵馬j轄,并以“解帶恩”將吳挺升為右武大夫,封其妻李氏為淑人。閏六月,宋廷又發表任命:“潭州觀察使、樞密副都承旨吳拱為利州西路駐扎御前中軍都統制、充階成西和鳳州路兵馬都j轄、兼知成州。”可吳拱不滿意,請求按例升充副都總管,而不愿升充低一級的“都j轄”。宋高宗同意了吳拱請求(44)。七月,宋高宗又下詔,將吳拱之妻許氏由令人加封為信
(1)《宋史》卷367《郭浩傳》作“節制陜西軍馬”,恐有誤。今從《宋吏》卷29《高宗六》所載,作“同節制陜西軍馬”。
(2)(14)《吳武順王U安民保蜀定功同德之碑》。
(3)(5)馮時行:《上岳相公書》,見《永樂大典》卷8414。
(4)(10)《宋史》》卷29《高宗六》。
(6)《三朝北盟會編》卷197。
(7)《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33。
(8)《金史》卷77《宗弼傳》。
(9)《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34。
(11)《大金國志》卷11。
(12)《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35。
(13)《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36。
(15)《三朝北盟會編》卷202,《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36,《楊從義墓志》,《金史》卷85《杲傳》。
(16)《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37。
(17)《三朝北盟會編》卷202。
(18)《宋會要輯稿兵》一四之31。
(19)《宋會要輯稿兵》一四之32。
(20)《宋會要輯稿兵》一四之32至33。
(21)《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40。
(22)《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38。
(23)《楊從義墓志》。
(24)《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41。
(25)《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41、《吳武順王U安民保蜀定功同德之碑》稱金軍人數為五萬余人,顯系夸大之數。從當時情況估計,金軍人數無論如何都不會比吳U軍人數多。其兵力應在三******以下。
(26)剡家灣之戰,諸書記述差異頗大。此據《吳武順王U安民保蜀定功同德之碑》、《三朝北盟會編》卷206、《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41、《宋史》卷29《高宗六》等書的有關史料綜合剪裁后寫成,限于篇幅等原因,各書謬誤之處,難以―一訂正,故從略。
(27)《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42。
(28)《宋史》卷370《鄭剛中傳》。
(29)《中興小紀》卷30。
(30)《建炎以來系年耍錄》卷145,《宋吏》卷30《高宗七》。但兩書均把吳U拜檢校少師的時間記為“六月甲申”,恐誤。
(31)《宋史》卷30《高宗七》。
(32)《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49。
(33)《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52。
(34)《宋會要輯搞食貨》六三之158。
(35)《中興小紀》卷31。
(36)《建炎以來朝野雜記》(甲集)卷8《節度使以軍禮見宣撫》。
(37)《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62。
(38)《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72。
(39)《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74。
(40)(42)拙作《吳d吳U家族考》,見《河北學刊》1990年第2期。
(41)《吳武安功績記》。
(43)《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79。
(44)《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82。
(45)《中興小紀》卷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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